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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华：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必须要，从汪康夫含冤去世中汲取教训
新京报讯（记者 彭镜陶）：2022年10月24日下午，申诉强奸案44年的江西教师汪康夫，因多器官衰竭去世，享年80岁。80岁老人汪康夫去世。消息传开，网友唏嘘不已，一度上了热搜。 照片上的人，就是上个月病重时的汪康夫。 五十多年前，汪康夫是一名小学老师。 因被控强奸、猥亵女学生，被判入狱10年。 后来刑满出狱。 和多数劳改犯不一样，出狱后，汪康夫最大诉求不是过安稳日子，而是上诉。 先是写信到县级法院喊冤。 后是写给市中级人民法院。 到后来，江西省检察院、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汪康夫都成了常客。 鸣冤几十年，仍不得结果。 汪康夫也已经从壮年，步入暮年，两鬓白发。 因此才有了那张“病床上喊冤的‘强奸犯’”照片。 而照片底下评论，无一例外，都是同情。 强奸，最让人不齿的罪名之一。 大众何以对他抱有同情？ 解释只有一个，汪康夫真有冤屈。 蒙冤56年，他只想等来那一句清白。 遗憾的是，他至死都没等到。 时间回到1966年初。 那是一个特殊年代。至于怎么特殊，我不便展开详细讲，感兴趣读者可以自行查阅资料。 汪康夫是江西莲花县人。 在当时，汪康夫是一所小学的语文教师，同时兼任班主任一职。 汪康夫性格温和。 在教学过程中，从不动怒。遇到同学有困难，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其同事评价说：汪老师文质彬彬，极有耐心。 其班级一名学生，多年后回忆： 别的班级很多同学都羡慕我们有这样的班主任。 汪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 但汪康夫不料，即使尽心尽责教学，还是招来祸端。 1966年5月16日晚上10点左右，汪康夫在学校宿舍准备入寝。 忽然，有一帮人走了进来。 领头人第一句话就是：“公安局的人要带你走。” 这由不得汪康夫选择。 他随后被带往莲花县看守所，进行审问。 据汪康夫后来回忆，审讯室有六七人，有的是公安，有的是法院，有的是教社工作队。 审讯人义正词严：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快老实交代！ 汪康夫听得莫名其妙，无从回答。 最后，审讯人直接问：你有没有强奸女学生？ 汪康夫断然回绝：没有。 在后来几次审讯中，汪康夫都是否认自己有强奸或骚扰女学生。 1966年10月，案件一审开庭。 严格来讲，刑事案件要给人定罪，是要有一套完整闭环的证据链。 孤证不能定案。 可魔幻的是，检方证据只有2份报告。 这报告还不是受害者所写，而是由该学校另外2名老师贺恩莲、曹静安调查后记录。 报告内容大致如下： “65年初64年末”贺恩莲共找过十个女同学谈话..... 与女学生谈话中，贺恩莲了解到，汪康夫曾以谈话为名将其叫入宿舍，并摸胸部、阴部，还曾解开其裤子进行强奸...... 贺恩莲随后发现，在谈话中被汪康夫强奸的女同学都感到愤恨，因此她认为汪所犯的罪行是事实。 1966年调查报告 此外，受害人和相关证人也没有到场。 没有受害人供词。 没有证人作证。 也没有任何物证或医院诊断。 凭着这2本调查报告，法官就匆匆给定了罪——汪康夫因强奸少女二名，猥亵少女学生10名，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汪康夫不服，提起上诉。 可二审不尽人意。 同年10月，吉安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宣布，事实查明，证据确凿，维持原判。 判决书下达后，需要当事人填写意见。 汪康夫心中愤愤，写下一行字： 我没有强奸女学生。 判决下达后，汪康夫被送往鄱阳湖劳改农场改造。 1966年入狱。 1975年出狱（获减刑一年）。 这九年，汪康夫受尽苦难。 心理折磨不说。 因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落下诸多疾病。 出狱后，汪康夫回到了老家。 九年过去了，家里并无太大变化。 只是，母亲老了，父亲病了。 出狱后第一年，汪康夫父亲病危。 汪父躺在床上，表达最后的心愿：想吃个鸭肉，喝个鸭汤。 但汪康夫却假装没听见，自顾干活。 因为，家里太穷了。 汪康夫说，“我们找不到鸭子，就算找得到也买不起，家里没有钱。” 不久，父亲病逝。 没能满足父亲遗愿，也成了汪康夫心中永远的遗憾。 再多了些时日，汪康夫成家。 经媒人介绍，他跟村人周三英结为连理。 周三英也是苦命人。 在那个特殊年代，周三英政治成分不好，受尽委屈。 别人问她，为什么同意嫁给这一穷二白的小伙子？ 周三英回答：“他已经过得很可怜，所以我愿意嫁给他，他定会对我好、珍惜我。” 成家后，两人很快育有一女。 汪康夫因文化水平较高，被安排到学校做代课老师（非正式教师）。 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但这起冤案给当事人造成的心理阴影，却久久挥之不去。 在学校，汪康夫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闲谈。 别的老师问：你怎么这么清高？ 汪康夫无奈道：我哪是清高，我是自卑啊！ 有一次，因一些纠纷，汪康夫跟村里邻居起了争论。 邻居急了，怒骂：“你就是一个强奸犯！” 听到这话，汪康夫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声音变得沙哑，眼泪滚滚落下。 汪康夫不甘心这样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要申诉，让法律还自己一个清白。 汪康夫是1978年开始写申诉信。 婚姻初始，周三英有找汪康夫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周三英问：“你果真没有做过？” 汪康夫回答：“但凡稍微有一点，我就不会写信喊冤了。” 从此，周三英就再也没有问过类似问题。 她一心支持丈夫申诉。 1980年，莲花县级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启动复查工作。 可复查结果差强人意。 该院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为由驳回汪康夫的申诉。 汪康夫也不气馁，继续写信申诉。 六年后，江西省吉安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此案。 这无疑是给汪康夫一针强心剂。 他想，中级法院受理，应该能给自己反冤吧？ 一年后，复审结果下来了。 其中解释是： 原一、二审判决认定的犯罪事实是经过反复查证核实的。 现有被害人虽否认原检举，这是经过你的串通所为，故不能作为证据。 你的串供活动是非法的，通过非法手段取来的‘证据’是无效的。 据此，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维持一、二审判决。 2020年，江西省检察院也有受理此案。 奇怪的是，最终给予回复也是“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足，处理适当”，因此驳回申诉。 这些年，汪康夫写信无数。 大多数都是石沉大海。 即使有些被受理，复审均是“驳回申诉”。 汪康夫自学写申诉书的书籍 有人担心，汪康夫会不会是在说谎？ 为消除怀疑，相关媒体有联系到当年几名“受害者”。 采访结果，震惊所有人。 刘淑芬是当年汪康夫的学生，也是“受害者”之一。 记者问她，关于当年案件调查真相。 刘淑芬说，当时是有一名女教师约自己谈话，结果呢，被锁在房间里面2个小时不让出来。 女教师让刘淑芬写汪老师有过哪些犯罪。 可刘淑芬写不出来，也不肯写，因此连续被关了好几天。 后来迫于压力，才按照女教师意思，写了一份检举材料。 李莲新也是当年“被猥亵受害者”之一。 她回答跟刘淑芬情况很相似。 也是一名女教师叫她去办公室，然后就问，”老实交代，汪老师对你做了什么？“ 李莲新回答不上，被关禁闭。 后迫于压力，就对着桌上另一份检举信照抄。 内容大意是：汪老师强奸了我。 采访时，李莲新有补充解释： 被放出来后，我才知道，我朋友李华清也被叫去谈话了。 我们当时想着，之后JC来调查再来解释说明，但是一直都没有等来JC。 当年这所小学校长刘盈豪也有接受采访。 他毫不避讳讲道： 没有听说过他强奸猥亵女学生，也没有人反映他欺负女学生。 他对工作非常负责。 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受害者均否认被侵犯。 相关人员也否认“汪康夫侵犯女学生”之事实。 看到这些，我想即使是一个毫无法律常识的人，也应该知道，汪康夫喊冤，是真，是假。 到如今，汪康夫已经伸冤五十余载。 泪，已经流干了。 现实生活的困顿，像一条鞭子，时不时在他身上抽一下。 伸冤初期，家里穷，吃饱饭都艰难。 为了筹钱买邮票和信纸，妻子常常要厚着脸皮，问娘家人借钱。 如能申诉成功，洗清冤屈，倒也值。 可是，没有。 次次都是碰壁。 次次都是失败。 在1989年11月15日的日记里，汪康夫写下一段话： 这冤，该向哪里伸？这苦，该向何处诉？ 全家节衣缩食供我申诉，孩子们连冬天的鞋子都没有。 母亲、妻子有病，也只好拖延不治。要说我有罪，这才是我的罪啊！ 如今，汪康夫已经老了。 对于生死已经看淡，但对于清白，仍是念念不忘。 他注册微博，在上面一遍又一边喊冤。 在今年，汪康夫有收到两个不好的消息。 一个消息是，他申诉又被驳回。 2022年1月，最高检察院刑事申诉书下达。 结果如常，不通过。 另一个消息是，汪康夫病情加重。 今年1月3日，老人心脏病复发，呼吸困难，并下达病危通知书。 汪康夫已年过八旬。 体弱多病，顽疾缠身，随时都有走的可能。 汪康夫说，清清白白地离开人间，是自己最后的愿望。 因此，在驳回申诉后，他又写信给检察院，号召进行“听证会”。 一次，两次，三次..... 几个月下来，先后寄出信件二十封。 遗憾的是，昨天，这个悲怆的声音戛然而止。 最终，汪康夫没有等来洗清冤屈的那一天。 汪康夫说过，只要公理不灭，冤情终将大白。 这个公理，是法律，亦是人心。 对汪康夫而言，申诉到后来，心理意义是否大于实际意义？ 没人知道。 只能猜测，在不停歇的努力中，他或许实现了某种自我救赎。 就像他生前说的：“我不责怪任何人。只是希望法律可以还我一个迟来的正义，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人世。” 这个世界，欠他一个清白。 因为迟到的正义，对他已经没有意义。 1966年汪康夫被指控强奸女学生获刑10年，出狱后他开始了持续44年的申诉。汪康夫的女儿汪珍珍告诉新京报记者，2022年1月，她和代理律师一起向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递交了申诉材料，江西高院已经受理。汪珍珍告诉新京报记者，从去年年底开始，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今年1月申诉被驳回后，他精神状态明显不佳，身体也垮了，多次住院。他还曾因为心脏病复发，被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汪珍珍提到，父亲临终时，还不忘案件申诉的事，“他去世前两天，我们家亲戚来看望他，他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但还是一直在重复这件事。”汪康夫的临终愿望是希望女儿能替他继续申诉下去，汪珍珍表示会遵从父亲的遗愿尽力而为。
据此前多家媒体的报道，因为“强奸罪”被判刑是10年，申诉近半个世纪的79岁的教师汪康夫，1月18号向江西高院提起申诉。此前，最高检已经受理该案，但是去年底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度被下病危通知书，他说自己快等不起了，希望通过最高检和江西高院两条申诉途径，尽快推进案件的进展，还自己清白，不想含恨而终。
汪康夫原是江西莲花县琴水小学的教师，1966年24岁的他因为“强奸二名”、“猥亵十名女同学”被判刑10年。他拒绝认罪，一直写信伸冤。根据潇湘晨报早年的报道，出狱之后，他试着联系当年写检举信的女学生。让人惊呃的是，这些女同学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害人，更不知道汪老师因此入狱十年！有人说是被当时的教导主任诱导写下的；有人说是以学业威胁后在写好的举报书上签了字，还有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了手印，当初被判定受害的12名学生，如今除一人去世，1人没有联系到外，其余10人都否认受害，并表示愿为汪老师申述作证。可是汪康夫没有想到，申诉之路如此漫长而艰难。
1986年江西吉安中院与检察院联合调查程序称：办案程序不正常，现有证据难以认定强奸罪，建议撤销原判予以纠正。可是第二年，吉安中院却驳回了申诉，并称汪康夫与被害人串供，不能作为证据。之后他向江西省高院申诉，因为行政区划的调整，1999年该案转给了萍乡市中院，第二年得到的答复依然是驳回申诉。汪康夫没有放弃，继续向省检察院和省高院申诉，可是这一等又是20年，他的案子几乎陷入了死胡同。直到2016年被媒体报道后引发关注，可2020年7月底江西省检察院以案卷调取不到为由，终止审查。去年4月以驳回申诉请求结案。屡诉屡败，老人依旧没有放弃，终于在去年九月迎来了转机，最高检受理了此案。可是，汪康夫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无法想象：一个人背负着屈辱，用一辈子证明自己无罪，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痛苦？讨回清白是他此生唯一的信念！而坚持申诉，是因为相信法律一定能够还他公道！他曾说：“我无愧于社会，却被社会所不容！十年徒刑罪不在我，这便是我一生的总结。”别让这一生的总结成为老人最终的终结！我们的关注和发声不是想用舆论来影响司法判决，而是希望引起当地和相关部门的重视。老人需要清白！公众需要真相！社会需要正义！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有错必究！发现一起纠正一起，始终是司法公正的应有之义。 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必须要，从汪康夫含冤去世中汲取教训。这分明是一起冤假错案，有当初判定被强奸的10名学生作证自己没有被汪康夫强奸，有这么充足的证据，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若一院不犯官僚主义，能直接查处，也不致于汪康夫含冤去世。首先，本案的唯一一份证据是被害人的陈述，违反“孤证不能定案”的规则；其次，这份证据是在恐吓引诱下取得的，获取程序上严重违法；另外，被害人如今指出当时在威胁下被迫说明情况，是新证据，也颠覆了此前认定被告有罪的唯一证据。关于“串供”的说法，司法机关只能启动再审后，经过审查确认，不能没有启动再审就直接否定掉新证据。
当前，有些地方人民法院的法官对法律的任性解读，任性判决造成了案件裁判决后，当事人不得不再去申诉，申诉再申诉，造成信访局门庭若市，而国家信访局实质上仅是一个中转局，一般是把上访（上诉和申诉）的案件一级一级地向下转，最后还是转回当地查处，无形中导致老百姓状告无门，造成一些遭遇不公的当事人直接绕过法律程序，作出危及他人危及整个社会的极端举动；自行执法，甚至报复社会滥杀无辜。\
司法作为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最高人民法院无疑就是这道最后防线的终极守护者，与人民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在当前只有上级才能管得了下级情况下，最高人民法院对上诉和申诉的案件，要直接审判，绝不能犯官僚主义发回当地重审，让当地法院自己改判自己的判决是不可能的事，也是违背人性的。最高人民法院对上诉和申诉的案件实行直接审判，起初工作量会大些，过段时间就会少了，只要最高人民法院对上诉和申诉的案件实行直接公正审判，严格追责，地方法院的法官就不敢不公正审判，地方法院的法官不敢不公正审判了，上诉和申诉的案件自然就减少了。
司法活动承担着权利救济、定分止争的社会功能，人们的生命、财产、健康、安全等各项权益的保障，以及国家、政权、社会的稳定都与司法活动密切相关。公正司法，对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来说，都是一场双赢的游戏。公正司法，牺牲掉的仅是少数的权势人物，而赢得胜利的则是整个政权。司法的相对公正，对社会建设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司法队伍中的腐败现象，还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利益问题，很多都涉及人权、人命。有的司法工作人员搞了腐败，自己得了一些好处，但无辜的人就要有牢狱之灾，甚至要脑袋落地! 司法不公，它不仅严重损害党和政府的形象，败坏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而且对司法公信和司法权威造成致命伤害，动摇人们对法治的信仰。
党要加强对司法的绝对全面统一领导，对冤假错案和不公正的裁判决要及时督促纠正，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绝不能让司法机关独立办案变成独立王国，肆无忌惮地违法执法、贪赃枉法，对有案不立、压案不查、有罪不究、违法执法、贪赃枉法、不作为乱作的司法工作人员必须要严惩不贷。
北京中公法律咨询中心主任陈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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